作者：马兆琪
临近七月下旬开始，我对各版本《滕县志》——明万历十三年版至民国二十二年版——的序跋凡例，作了近一个月的汇校工作，总得篇目二十一则，其中序文（含叙和后序）十二、跋文六、凡例三。其中第十九篇是张元济的《<续滕县志>序》，为张先生手书上版，书法精妙，落款是“清赐进士出身前翰林院庶吉士海盐张元济”，没有署明作序时间。张元济字筱斋，号菊生，浙江海盐人，清末光绪壬辰科（1892年）进士，是我国杰出的出版家、教育家和爱国实业家。巧的是，商务印书馆1986年10月辑集出版的《张元济诗文》集中，第293页就收有《续修滕县志序》（注：原序无题，该题目为商务印书馆编辑代拟）一文，题下注明写于“一九三三年”。然而这个时间并不准确，现考证如下。
序曰：“（克昭）携其新刊本邑续志示余……是编为高仲瑊前辈所纂，踵道光志而作……克昭渊雅好古，复以所集金石拓本，涉于本邑掌故者，详加考覈，附刊编末，尤足补前志所未备。”按，《续滕县志》为清末翰林高熙喆（注：文中“仲瑊”是其字）编辑，原有四卷，其卷四编者生克中，即为张序所言“滕县生君克昭”的胞兄。张元济所见到的就是“附刊”有生克昭“所集金石拓本”的“新刊本邑续志”全五卷本。
这部五卷本的《续滕县志》，末卷专题为《滕县金石志》，即为序言提及的“金石拓本”集卷，其卷首署“邑人生克昭编辑 甲申闰四月刊于北京法源寺”，而《续滕县志》的卷首则署有“辛巳秋八月于法源寺”字样。按，《金石志》卷末刊有生克昭的跋语，对高熙喆《续滕县志》和《滕县金石志》的编撰、流传和刊印经过，都介绍较详。说道：“右《滕县续志》，同邑高仲瑊先生著也……是书经始于癸酉（1933），越一载而成……稿成，藏县署未梓……庚辰春，昭携志稿走京师，将镌之梓，获见文恪冢嗣墨香部郎，知为先生高足弟子，因出稿乞其雠校，慨然允诺……”又说：“旧志故无金石一门，昭……蒐得吾邑出土周金文四十事，汉印五钮，暨汉晋唐宋画像碑碣拓本二十六通，思附印卷末……既制版摹印，幸得附先生骥尾焉。不幸世乱日滋……用犹未足，昭复废斥祖产，裒集十余万元，乃得不溃于成。”
很显然，生氏跋语明确了《续滕县志》（四卷本，下称旧志）和《滕县金石志》是分两次刊印，这和两志卷端的署印内容正相印证，也和张序所述相吻合。简单梳理一下：庚辰是民国29年，即1940年，生克昭携旧志到达北平计划付梓；辛巳是民国30年，即1941年，在高熙喆高足的帮助下，旧志得以刊印；而甲申则是民国33年（1944），生克昭又携旧志和自己主编的《滕县金石志》到北平，将两志合二为一刊印了新的五卷本《续滕县志》，并请前清翰林张元济作序。可知旧志和金石志的刻印时间前后相差近三年，但无论是辛巳还是甲申，都足可证明张序不会作于1933年，这是没有疑问的。而商务版之所以将张元济为《续滕县志》作序的时间定为1933年，估计是依据高熙喆编辑《续滕县志》的时间“癸酉”——正是1933年。
基于以上分析，笔者认为，张元济的这篇序文，应该写于刊印《滕县金石志》的甲申年，也就是五卷本《续滕县志》“新刊”的1944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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